薛家若卿

一个死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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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肖】百年缘

o@我想飞在天空 天空空生日快乐!

o五百年的时间差嘻嘻嘻,开国将军叶x盛世儒将肖

o叶叶最苏啦





壹.

 

流水绕过青石转角,托着盛酒壶的木盘在潜藏的小漩涡的作用下停在,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端起了其上的酒壶。朱唇微起,将壶嘴含住,清澈的酒液顺势滑进她的喉头,留下一阵阵火辣的滋味。

“今儿光是喝酒不作诗了吗?”有人起哄。

那喝酒的女子已经将酒饮尽,随意将手一翻,仅有几滴清酒洒落在花草间。只见她又改了喝酒时的豪迈气势,将酒壶轻轻放在身侧,敛了双袖,正了坐姿,才缓缓接口,“作什么诗?我跟着军中打仗的,可不是虚唱那些风花雪月的。”

又有人笑道,“谁人言过作诗就是雪月风花?音尘此言不是偏激了些,你看你家将军最喜的诗作,全是出自百年前叶神之手。其诗其文何处可闻那些缥缈的东西,全是鲜血战火所成。”

“那你将我与叶神相比的言,又存了些什么心思呢?”戴妍琦微眯了一双美眸,目光在小溪对面假山石间露出的一抹影子上扫过。

对面起哄的人不觉得她是越过自己在看那悄悄临近的来客,还以为是戴妍琦故意施加的压力,心下想着这年纪轻轻的巫女跟着肖时钦从军走了不过一年便添了这些气质,怕某些天资也傲人。

起哄的刚想闭嘴掀过这个话题,可偏偏又有人没那个眼力见,兀自以为占了大风势,跟着便要踩戴妍琦一脚,“戴姑娘是心情差了吧?按圣上的意思为肖将军卜卦姻缘红线,却卦指五百年之前——这般污了肖将军,被赶回京师也没什么好奇怪啊!”

那人说完还沾沾自喜,扫视众人面孔,却不见意料中那齐齐关注戴妍琦的场景,反而都带着奇怪眼光看着自己——有惋惜的,有同情的,有幸灾乐祸的。

还有笑得发甜的戴妍琦。

“若妍琦是被在下赶回来的,那在下又是被谁赶了回来?”

原来那假山石间的影子已经移到了那人身后。青色的衣摆连接着人与影,在众人尴尬的无声中偶被微风轻动。

 

 

 



贰.

 

诗中哪有绕开风花雪月的,只是那不同的地方,连这四样也是全然不同的。江南的风是杨柳的絮,塞北的风是剔骨的刀;江南的雪是神女泣露的凝晶,塞北的雪是折草夺命的杀手;江南的月是美玉,塞北的月是寒勾……至于花,塞北是没有花的。

一般人都想了法子从塞北往南而行,偏偏却有一个人,圣上苦苦要将他从塞北召回江南,他却迟迟不动、各种推脱。

楚大国师揣着金牌,与叶修对饮茶酒之间心思已经千回百转。至于茶酒,叶修喝茶,云秀饮酒嘛。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好歹我们以前也是一个村里村头算命村尾骗人的关系呢,给我透露透露呗?”云秀说着,手上还悄悄端了酒壶就要往叶修空了的茶杯中倒酒,结果被叶修及时发现,把酒壶给她按了回去。

楚云秀也没有恶作剧不成的羞恼,坦然地等着叶修回答呢。

叶修只好无奈道,“怎的你卜卦就是算命,我讲个书就是骗人?”

“别回避,我问你呢,你又来问我。”

“那你不该我是如何想的,该劝劝陛下动手稍微晚一些——一来外敌未除朝野未定,二来也得让我有个逃跑的准备时间。”

尽管叶修说着别来问我,但实际上此言的弦外之音直白得可怕,无非不是怀了待诸事了结的时候就主动放下兵权远走的心思。

这又是叶修和一般人的不同之处了。一般人从小小无名布衣做到手握重兵的大将军,若是有一日又回到最初,其滋味也不出是从云端摔进泥土里,总之不会好受;叶修却看得极其淡然,身处高位不觉在青云之上,身在低处也不觉自卑自贱,他本是云泥之间一抹清风,又怎会留恋于云或坠落在泥。

楚云秀当然听得明明白白,只是觉得圣上未必能看懂叶修的一番心怀,又担心起来她闺中密友苏沐橙的事情,一时间恍惚,竟被叶修往她酒杯里倒了茶水。

“噗——叶修!!!”

那人却已经轻飘飘跳出了窗——明明是绝世的轻功呢,却用在此处。

 

 



 

叁.

 

自建国以来,这个国度一直有一个神秘的官位,国师。她们代代单传着身上背负的宿命和手中所掌的能力,代代皆是倾国倾城的美人——或许一直以来被帝王容忍的原因也在于此——她们只是像是象征标志一样的角色,从头到尾都不曾拥有过权力。

五百年前第一任国师楚云秀便已经打下了这个基础,传到戴妍琦这里,国师这二字在岁月里沉沉浮浮的,也不知道在那些“明白人”眼里还剩下多少威严。再加之戴妍琦并不像以往国师一样是自小被上一任培养,她出身是巫女,若要说清巫女的地位,大概与国师一比,拟成萤火与日月的区别吧。

但她是偏偏被肖时钦带进了将军府做门客,还以此为跳板成了当朝国师,嫉妒者有、不屑者有、各色目光杂之,却都奈何不得肖将军对她的照顾。肖将军这么一照顾,皇帝也顺了肖时钦的意思,对戴妍琦颇为关心。

——皇帝一直以为肖时钦是打算与戴妍琦成百年之好的,但他看这两人关系融洽,却每每在朋友的线上稳稳停住,国事之余竟不由担忧起这两人的婚事。

不过一个是兵权最重之人、一个是国民精神信仰,皇帝也不能贸然把两人凑在一起,他倒不是害怕肖时钦起兵谋那大逆之事,他只是纯粹担心他别乱点了这两人的鸳鸯谱,那影响可太大了。

于是皇帝想出一计:故意赏了肖时钦国师一卦,让戴妍琦算算肖时钦的姻缘为何。若是两人真有那番情意,那这卦数还不是妥妥地逃不过那几句话?

然而结局是戴妍琦的判语不仅没把她自己和肖时钦扯上关系,还将肖时钦的姻缘配到了五百年之前。

吓得正准备抓住时机,上前在盛世中瞎说什么“无以家为”的肖时钦把腰间一直挂着的玉佩都给摔碎了。

 

 

 



肆.

 

闲云翻卷在荒原上空,远处的山绵延到天地一线的尽头,在这般月份也早早白了头。那人就坐在荒原上的随处一个角落,枯败的杂草之间,却像是坐在天地间最尊贵的位置,有一种特属于王者的气质——楚云秀像是突然明白了为何皇帝会一直不放心叶修——因为叶修本就坐得那最高的位置。

“这一次居然没有换人来吗?”叶修这次竟是抱着一个酒壶,看上去正喝着的模样。

楚云秀大为惊讶,上前嗅了嗅,才发现不过是平常当作甜品来吃的米酒,不由得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待鄙视完了,才衣袖一挥,施施然坐在了叶修身边,道,“最后一次啦,当然是老朋友来送送你才对。”

“也好也好,”叶修笑道,“毕竟我还有一样物件要托付给你呢。”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要托付也等着沐橙从官局上脱身出来,你再给她吧。给我,你也不怕了圣上牵扯于我。”楚云秀连连皱眉。

她说得绝情无义,实际上楚云秀可是对叶修十分关心的人儿,两人说是挚友那也一点不为过,而这般言语上的不客气实在是因为那“托付”二字让楚云秀心下一阵阵地不安。

叶修也明白眼前人的心思,依旧只是笑言,“那可是我留给我未过门的妻的物件,给了沐橙便平白多些误会出来。”

“那你便安心放在我这了?不怕给我惹了麻烦弄了误会?可是偏心了吧。”楚云秀反问道。

“你不一样,你可是天地间最厉害的巫女。”叶修夸道。

“……你是夸人呢还是揭老底?”楚云秀无奈了,“算了算了,给我就是,我还能顺便起一卦,算算谁能过你叶修的门呢!”

叶修早就准备好了,楚云秀这么一说,他就从怀中取了一个双鲤戏荷的玉佩来,爽快地递给了对方。

不过待叶修听了楚云秀就地起卦从而下的判语后,爽快之情一滞,难得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想贪了我玉佩直说就是,竟扯了卦数说我姻缘在百年之后?——还是你要给我配个阴婚?——那倒不必了吧!”

被叶修这么一怀疑,楚云秀可不耐烦了,“是五百年!谁看得上你的玉!”

而且你明明也看得懂这卦的不是?

 

 



 

伍.

 

结果肖时钦不但没得到什么“天赐姻缘”的赏赐,反而还搭上了他在一个古战场捡到的玉佩。那玉佩有些破损,镂空悬刻的图案仅剩了半尾鲤鱼和一朵半开状的荷花,但还是可以推断出它原本模样应该是双鲤戏荷的。

本来这种已经破损的玉,带在身边是非常忌讳的事情,特别是这玉还是从杀伐之气百年不散的古战场上捡来的。

但是肖时钦见这玉佩处在血气死气中犹自百年亦不见有一丝被污浊的痕迹,擦了灰尘去,竟然还是那雪白如月的色泽,不禁心里起了好奇。同时他也是觉得这玉当真是做了那荷花般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倒是不顾那些忌讳,将玉带在了身边。这么一带就是五六年的光景。

当今圣上与肖时钦是太子与太子侍读的关系,两人除去君臣,私交也是不错,加之现在是盛世年间,肖时钦作为一国将军,真正兵临战场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身上没有那种将士的血性,平时看上去反而像个翩翩的公子——不过他若带起兵来起来,倒还真没有人敢怀疑他的能力——所以猜忌什么的,在他们之间奇迹般地难以寻迹。

这下玉碎了,圣上也有些为难,不过好歹是一国之主,也不会太为这种小事费心,也就从国库中翻了个古玉佩赔了肖时钦罢了。

肖时钦接了赏赐,暂且在京师中住下了,本来按规矩他该即刻返回边疆镇守,不过赶巧了圣上的生辰近了,他便留下了。

反正军中还有方学才守着的吧,肖时钦叹了一口气,心里还盘算着如何将算完卦就离家出走的戴妍琦带回去,这姑娘自以为闯了大祸,似乎是回了老家找什么门派传承,誓要练好才回来了。

月色如水,肖时钦摆了几个果盘在亭中桌上,自己却把玩着一只笛子,坐在亭边的位置。往常这些都是给戴妍琦准备的,不过如今——虽然今儿白天,教肖时钦在丞相府上逮见了与人流觞曲水的戴妍琦,但这姑娘却死活不肯回来。

这是练好了回来了?还是根本没回去过?指尖划过笛尾的流苏,肖时钦心里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事情。

如此心不在焉的肖时钦,自然是错过了月下院中那渐渐聚起的白雾。

 



 

 

陆.

 

时如白马过隙,转眼两月过去,荒原的冬雪来得极为早,楚云秀一路紧赶慢赶,还是在回京半路上折回的,再临荒原之时,也只见得那白茫茫一片雪色。

若是在荒原这边久居的人,倒是明白这雪现在还只有浅浅一层,并不打紧。但楚云秀自小生在南方长在南方,对这般雪景当然还是心下有震撼之情。

她本不用这般折腾自己的,但谁让她半路无意间撞破了那高位之上者欲要借今年外族入侵之势来将叶修除之后快的阴谋?

楚云秀这边心急如焚地又折回来了,叶修倒还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白送楚云秀了一壶烈酒,“你何必来看呢。”

“叶修!你在开玩笑吗?你该知道今年这草原的长势有多差!你为我朝开疆立图,之后便一直守着这塞北,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要在这时候……放手吗?……好歹……看看你的……”

修长的指树在了两人之间,这是叶修嘘声的手势,硬是打断了楚云秀即将出口的话,也打断了她积累而爆发的情绪。叶修知道,楚云秀不过是在抬高他的重要性,用千千万万的性命挽住他的脚步。

“别说这么说,你可是国师——而且我一定是在该放的时候才放啊,你不信我?”叶修笑着反问了一句。

结果他被楚云秀强灌了一口烈酒,因为呛着了,不少好酒就这么洒了一地。像是在祭奠着什么。

……

九月底,外族大举侵犯边界城池。

但不过月余,就被大将军叶修打了回去。圣上一反往常一直拉着叶修回朝的常态,让叶大将军放了手去追击外敌。

十月中旬,苏沐橙辞官,返乡路中改了方向直奔塞北。

同时,军中传出叶将军与楚国师常常因为是否深入荒原腹地的决策争吵的流言。

十月末,叶修领军深入荒原腹地,两方大战……胜利的捷报是随着叶修的死讯而来。

……

苏沐橙大约还有一日半的行程便可到达军营,楚云秀将叶修私藏的那些好酒全部翻了出来,一边喝一边往着北方的荒土上洒去。

“你明明就不喝酒!白白私藏这些好酒来作甚呢!”

“说什么他这次放手让打就要最后痛快一把啊!你是送死送死!你倒是痛快啦,你知道他会怎么写你身后名吗!——一定是什么一意孤行,被战功挡了眼睛!”

“……你就这么舍得让沐橙日夜兼程而来,就见一面你的衣冠冢?”

气恼的话提到沐橙这里,像是一下失去了芯儿,再破口大骂也成了软弱的哀叹。云秀歪歪扭扭地站起身来,胡乱从怀中取出了叶修托付给她的玉佩,也狠狠地往着北的方向扔去。

——就让你的玉佩去陪你吧!

楚云秀浑身的力气也跟着那玉佩去了,她一下坐倒在地上,抱着酒坛蜷缩成一团。清澈的水滴进清澈的酒液里,叮叮作响。

 

 



 

 

柒.


做偷儿的事情,戴妍琦也是头一遭呢。她一改往日喜欢些清澈颜色的衣着,换了一身深黑的夜行衣。至于她要偷的是哪一家哪一样物件,估计也难有几人能想明白她的目的,只因戴妍琦要偷的,正是那圣上才赐给了肖时钦的玉佩。

原来戴妍琦自算出那卦时,便一下想起自家师门五百年那第一位国师楚云秀,她曾在她的书中提过此生唯一错算的姻缘,便是将叶大将军的缘配到了五百年之后,哪知道叶修本身命短,无福消受这跨越百年的缘分——若是门下后辈有心,五百年之后给这位叶将军配个阴婚也好。

当然,这阴婚之说只是楚云秀的随意之言,她们师门也不是弄这方面的。

既然这叶将军的姻缘在五百年后,肖将军的姻缘在五百年前……戴妍琦心里一惊,急忙找了个借口就跑回了师门。待她整整在书房中找了三天,才终于翻到云秀前辈那书,看见那段话旁边还有一副图,上面画着一块双鲤戏荷的玉佩,附有小字言:

此乃叶修为未过门之妻所备信物,本交由我代管一二,不奈我初闻其死讯时喝酒误事,将玉佩抛进了荒原。后千般寻找,也不过找到一半有余。

又有后人补上的几个小字:那半玉佩在云秀前辈失踪后流入了国库。

戴妍琦看完,几乎是惊呆,猛然站起身子来,差点将书柜撞翻——世间事物,怎会有这般巧合?若一个还可是转眼流火,可于叶修与肖时钦身上这样样数下来的巧合,已成了一场盛大的烟花。

那玉佩的一半被肖时钦在古战场捡到,另一半又被圣上从国库中赐了出来……戴妍琦心思一转,总觉得玉佩是个关键处,这才有了她穿夜行衣潜入将军府偷玉佩一事。

……

本来戴妍琦擅长的不是这轻功和隐匿功夫,但今儿晚上不知怎么的,还真教她从肖时钦卧房中将那玉佩摸了出来。她猜肖时钦估计也看出了这两块玉佩其实是一块分成了二……所以,这玉佩她是在肖时钦枕下找到的。

若是原来,戴妍琦最多说一句肖时钦爱这玉佩胜过爱人,估摸以后要娶玉佩为妻,纳兵书为妾。而现在?现在戴妍琦看着这玉佩总觉得……总觉得一切都是命啊!

不过老天总不见得事情太顺利了些,于是本一切顺利的戴妍琦正准备从后院屋顶跳出去之时,居然来了一个平地摔,哗啦哗啦带着踩碎的瓦片眼看就要与地面亲切接触一二

——院中那白雾终于聚成了一团,轻飘飘地,竟是将戴妍琦稳稳托了一手,而戴妍琦也不是一般女子,这样缓了一下,便借了力安全落地。

只不过这下两人就逃不脱被肖时钦“拿贼捉赃”的结局了,这不,肖时钦已经用上轻功点过来了。

等等。

两人?

戴妍琦惊讶地看向方才借力与她的白雾,只见那白雾又已渐渐散去,露出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那人明明脸上有一半被鲜血掩盖,身上衣着也有刀剑痕迹,可偏偏却又一种气势或是气质,让人窥得一二白玉般的光彩。

他是叶修。




   



——终——









不负责补遗憾小番外:

正肖时钦与戴妍琦惊讶于叶修的出现之时,不知相伴在哪个山水间游玩的两位女侠突然似有所感地向着京师的方向望去。

“我猜这次,你家院里那不会开花的橘子树终于要开花了。”

“待我们先看看此处新出的奇闻是个什么究竟再说吧!”

“你这般倒是不急了。”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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